作者
韩河
把车停靠在青草桥。
沿北门风光带一路而去，在尽头打住。这是深秋过后，蛮温暖的冬日的衡州。生于斯，长于斯，这个蒸水、耒水汇入湘江，名曰合江口的地方，却竟然是第一次如此真切的呈现。挖沙船正将满船细沙分装到运沙船，衣衫朴实的船工，用简单而独特的手势指挥着驾驶员。在看完一份晚报的时间，一艘船被装满，开足马力离开码头。据说，一艘这样的挖沙船造价在两百万以上，我不知道这些衣衫粗劣的船工们身家几何。他们除了偶尔说笑几句外，那是必不可少的说笑吧，再没有语言的互动。从标示“益阳港”看来，他们的旅途也有几百公里，这样的生活岂不就是静默吗。下游千把米的水域，集中着起码二三十条小舢板，那是都市渔民的标志。来雁塔和珠晖塔所矗立的地方是受到护佑的宝地吗，垂钓者都要不约而同来到这里？暖阳、水波，这样的时空算得上最后的美景。走过身边的人们，享受着这温暖和美景，但是，面目依然平白如水。难道心绪都被满载的沙粒压入水平线以下？码头骑电动车来，竖起三根海竿的男子扯起其中一根。线轮铃铃直响，鱼竿弯成半月状。河中经过的船工都在为他加油呐喊。我忍不住喊到：“师傅，是甲嘛个鱼”！男子眺脸跟我打了一个哈哈，又专心收他的鱼线。我停住脚步等候。终于，在一艘船“突突”驶过后，男子收起不再弯弯的鱼竿。我都失望的对他说：“冒搞到啊”。他说了句：“浪打脱哒”。似乎也不见语气中有何失落。修葺后的石鼓公园显然多了很多壮观。也显然，石鼓还在，只是书院不再了。摩崖那边的朱陵洞应该也还在，但是，朱熹不再了。周边的高楼大厦，车流人群是愈加密集生长，但这跟这地方叫石鼓书院已经没有任何关系，没有任何意义了。这些像我一样游走江边的人们，还叫衡阳人不；这些溯江而至的船夫，还是湖南人不；这些竞日沉默，没有喜悦的男女老幼，还是中国人不？谁在啃噬所有人的情趣？怎么丢失了曾被融入血液的豪迈？如何重拾汉唐子民的慷慨与伟岸？合江口，合江亭，合江套！连曾经桀骜不驯的湘江在这里都温情脉脉。夹岸堤坝，连同下游的大源渡，一起筑成一个结实的套子，这样的湘江肯定不会孕育出“浪里白条”，更训练不出纵横长江的湘*水师了，——那只好到退省庵看彭玉麟的《墨梅图》了！艺术是生活的